冬祭 前夜祭

小綠人從60秒開始倒數
60...59...58...57...56...55....
當我回過神時，小綠人已經站定變成小紅人....

有時候站在馬路口
我會像這樣開始想昨天做了什麼
前天做了什麼，繼續往前，上個月做了什麼，去年做了什麼
回轉了一圈，錯過小綠人一次又一次
就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在路口一樣，時間停在這裡不再前進

有時候回憶很清晰，寫在腦中的日記本上條目清楚，每一條都知道做了什麼
有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一整個沖到馬桶裡
「奇怪？到底是做了什麼呢？」這樣的卡在一個點上
突然嘩啦噗通一聲什麼都不見

我在想著.....在想...在想著...
我在想....上一次冬天是什麼時候呢？
......
...
..

因為工作的關係
我在星球的南北兩端隨季節移動
當一端即將進入冬天時就收拾行李移動到另一端
另一端要進入冬天時再一次移動
是的，就像候鳥一樣
永遠只在溫熱的一端活著
而冬天就在人生某個時間點完全消失
被藏在身後影子裡古老夏之怪獸給一口吃掉

我在永遠的夏天裡活著
朋友們像是過著坐時光機一樣的生活
一個半年不見，一個個結婚了
一個半年不見，孩子出生了
一個半年不見，又有哪個長者離開星球表面
而我的沙漏每當漏到一半時隨即反過來，永遠維持一半的量
沙子越漏越慢，漸漸的，沙也懶得漏了
終於時間停止，我也停止了
我停在夏天這個季節裡什麼也沒做
單單是存在著，連活著的實感都開始不再感覺到

冬天默默的離開我，那個凍到頭皮發麻想縮在洞穴裡的慾望從身體溜走
冬天...是哪時候消失在人生中的呢？

我站在路口想著...
想著休假躺在陽台
想著她跟家裡吵架跑來跟我哭訴
想著她說就算這樣也沒關係，總還是能夠有半年在一起
想著某個冬天即將到來的日子在信箱看到她的紅帖
而我正拖著沉重的行李要離開星球那一端
是不是那時冬天開始結束的?
還是更早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小綠人這次看到時已經開始倒數10秒
10...9...8...
我趕緊拖上行李步向沙漏另一端的夏天，繼續停在這個不再前進的季節裡